《脱口秀大会》第五季录制结束后半个月,童漠男还没完全从总决赛的焦虑中解脱出来,他做的两次噩梦都是关于脱口秀的:一次是演出中忘词;另一次是脱口秀大会决赛马上开始,突然发现少了一套段子。
类似的状况也曾在何广智的梦中出现——决赛已开始,自己却还在写稿。
童漠男说,那感觉就像参加高考。
自认为抗压能力不强的他,一度有过不想比赛的念头,却又不敢退赛,只好硬着头皮往上顶,一直顶到决赛,最终排名第七。他觉得没夺冠挺好,因为一旦到那个位置就会空虚、恐惧。童漠男从未想过未来的某一天成为行业顶峰,他向懒熊体育坦诚:“登顶后就意味着接下来要面对一个特别无聊的开始。”
童漠男在自己的线下专场演出。
北下关
上幼儿园时,童漠男是班里那个最不爱说话的小朋友,“自闭”的毛病到了小学也没改。他不光“自闭”,还经常在上课时无法完全集中注意力。老师在台上讲,他的脑子里会冒出各种各样的奇怪想法:前一秒幻想自己是超级赛亚人,后一秒又变成了奥特曼;有时走在沙漠里,有时跳进水里。
关于注意力不集中的问题,童漠男曾在脱口秀段子里有过更夸张的描述:“老师讲狐假虎威的寓言故事,我在底下开始漫天联想,想着狐狸带着老虎大摇大摆地走进森林,其他小动物纷纷逃窜,只有大象不为所动,狐狸跟老虎解释,‘这个哥们儿得有多沉啊,想跑也跑不动。’旁边打猎路过的曹冲兴致勃勃,说我要称称这个大象有多沉。伐木造船,刚推到海上准备开始称,宝剑掉水里了。底下窜出一个精灵说,‘你掉的(宝剑)是这把木头的还是金子的?’等我缓过劲儿来,台上站的已经是数学老师。”
直到29岁那年,童漠男才在《分心不是我的错》的书中意识到自己儿时患有“注意力缺陷症”,英文名叫ADHD,需要在药物的辅助下才能治愈。不过人们当年没这意识,直到今天仍会认为有这问题的孩子是“意志品质不行”。
“意志品质不行”的童漠男,自然不会有一个让人满意的学习成绩,家庭和本人都压力巨大,“换学校”成了对抗压力的唯一办法。从幼儿园到小学三年级,童漠男总共转学7次。9岁那年,他来到北京西直门外的北下关小学,这个非重点小学为他开启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门。
童漠男向懒熊体育这样形容北下关小学——这里的学生都不出自精英家庭,学习成绩和自己差不多,大家平日里处于一种完全放松的状态,从没有人急赤白脸地说不能落后于其他人。“之前学校留给我的感觉是痛苦居多,而北下关让我感受到了快乐。”童漠男说。当父母决定把他送到北下关小学时,基本断定孩子在学业上已没太多希望,还不如给他一个快乐的童年。
儿时的童漠男。
在北下关宽松、没有学业压力的环境里,童漠男的话变多了,性格越来越开朗,那几乎成了改变他命运的地方。20年后,他把自己的第一个脱口秀专场命名为“北下关”,纪念这个31年人生中的重要坐标。
《脱口秀大会》天花板挑战赛下半场比赛前,童漠男陷入到一种创作枯竭的状态。“又不行了”、“又焦虑了”的复杂情绪让他既不想比赛,又不敢退赛。“拼到最后会有一种江郎才尽、弹尽粮绝的感觉,基本上把人都掏空了。”童漠男说,那是一种与人性相悖的状态——已经很痛苦了,还要想办法逗别人笑。
几乎快要扛不下去的时候,北下关再一次给他解了围。他把之前专场中关于北下关的内容用到了比赛里,长篇段子被缩减到了8分钟。他觉得可惜,就像《冰与火之歌》的构想被写成了短篇小说。但为了比赛,又不得不这么做。连续两季参加脱口秀大会,童漠男学会了如何在焦虑和痛苦中创作、如何取舍,“你要原谅自己不是每时每刻都完美”。
天花板挑战赛结束后,童漠男和“北下关”上了微博热搜。就在这期节目播出前一周,他还曾对懒熊体育说,自己的段子从未上过热搜,创了《脱口秀大会》的奇迹。结果奇迹被北下关打破了。
北下关给了童漠男一个快乐的童年、一个痛苦创作过程中的解脱、一个热搜之后的更多